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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在我们一辈子的时间里,只错一次也是不容许的。还有一些事情,我们是必须做的,否则我们会为自己的过失难过,惩罚自己,然后荒度余生。在我没有给言回信的时候,他去了长春市,他在日记里写到“月亮升起的时候,我遇见了那个老死终生的人。”
“我不是一个诗人,只是一个想要寻死的孩子”《像鸡毛一样飞》里有这么一句话。它的编剧廖一梅在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悲观主义的花朵》里似乎也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狂热的,关于成长的故事……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想当然地把书中女主角陶然想作廖一梅抑或是自己,我们聪明坦率,我们追逐爱情,我们喜欢吸血鬼,我们都认为崇拜是爱的前提。
陶然爱上一个有点年纪的文坛前辈,但中老年人瞻前顾后的爱情观令她备受折磨,直到那个人意外死去,该表的情没能表,该说的话没能说,便落幕。这是一个俗套的“始乱终弃”的故事,有人说这是一部现代版的《莺莺传》。它通过她凝重的笔墨和充满哲理的叙说,呼唤着一种在现代社会已属罕见的爱情——书中称此为“吸血鬼的爱情”。
故事是悲观的,但生活离我并不太远,一个人感到无能为力,面对爱情的到来这样,面对爱情的离去也这样。面对生活也是无能为力的,不仅是她,她身边所有的人,还有这个城市的芸芸众生,你,我,我们莫不如此。
陶然,还有她的朋友们,都是足够文艺,足够小资的花朵,不为日常庸俗的事物发愁,有男人,也有自由支配的生活,他们以各种优雅且慵懒的方式生存着,他们不必为日常庸俗的食物发愁,但他们仍然因为“无能为力”而痛苦不堪。这种深刻的痛苦,只有骨子里总是痛的人才会有的痛苦。
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能为力天生痛苦的人,陶然打动我的同时,我正在重复着这样一个老套的,有关崇拜与爱的故事。言是我的文学导师,是的,我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上了一个成熟的、成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的年龄,是上一代人的年龄,我是可称她叔叔,或者父亲的。我们相识,重逢,被吸引,相爱和做爱,然后,分手,自始至终,没有一桩可称之为戏剧性的冲突和外在事件。我们的故事,用陶然的话说,似乎“三言两语就能说完”,可是,就在这貌似平淡的、风平浪静波澜不兴的关系之中,我这样一个言眼中的“小女孩”,在内心深处,经历着什么样的风暴,内心的炼狱中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却又有谁知道。
当然,这风暴,与俗世无关,准确地说,书里说“别跟一个喜欢拜伦的人提什么道德禁忌,”陶然毫不掩饰地向世人这样勇敢而坦率地表白,她要的更不是一个世俗认可的结局,比如婚姻,我也不是。
而往往,在这个俗世中,男人们爱那些年轻的女孩,他们有着博爱的胸怀,有博爱的能力,有让女人感到幸福的天赋,但是,他们却永远无法专注地、深刻地、爱某一个人。所以,我和言的爱情也最终如陶然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结局。这只是一个有关我自己的故事,一个爱着的女人,在心里,和自己作战,征服与被征服的故事。
活着,就有眷恋。在我敲下这篇关于言,我,还有《悲观主义的花朵》的文字时,故事也该落幕了,陈天死了,即使没有陈天,我想,陶然也会陷落,也会走进爱中,因为,一个渴望“致死的激情”,一个在吸血鬼的利齿面前唯恐自己脖子不美的人,她无法逃脱“爱”的宿命。而言,也“死”了,他去了一个叫做长春的城市,他在日记里写到“月亮升起的时候,我遇见了那个老死终生的人。”曾几何时,他也在日记里写下关于我的文字,充满爱意、慈祥,让我情愿被这精美的爱所伤害,在这爱中死去。
小说里有这么一段:“陶然,十八岁的某个早晨,在晨光中,暴露在陈天的注视下,挺着孩子样花蕾般的小胸脯,伸着懒腰。这是多么迷人的景象,纯洁而性感,清新而艳情,充满无邪的诱惑。”在我合上小说的时候,无法再去想像言此刻是否再次经历着这幅迷人的景象,好比那年,在遥远的异国,在一个有歌特式教堂和红色屋顶,叫做佛罗伦萨的地方,言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肌肤,多么美丽。然后,我一直爱着他,爱上他的丰富迷人,他父亲一样的眼神,他手臂上的褐色圆痣,他独特的混淆着烟草和老年的味道。我们裹着大衣,走在月光下面,他说,我遇见了那个老死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