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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对徐志摩的评价
胡适是我国近代著名学者,他与当时的一大批文学名人鲁迅、林徽因、徐志摩、陆小曼等都有交往。林徽因、梁思成、徐志摩三人的纠葛想必当时人尽皆知,那么胡适是怎么评价徐志摩的呢?
林徽因和胡适是什么关系
林徽因与胡适是好朋友。
不仅是林徽因,梁思成、徐志摩等人与胡适都是好朋友。胡适比林徽因年长了十多岁,无论是在辈分还是在当时的名气上,林徽因都是无法企及的。所以,林徽因在胡适面前一向都很谦和以及恭敬。但胡适一向是一个温和有礼,而又儒雅的人,不会摆架子,所以林徽因虽然是晚辈,但是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以好朋友的模式相处的。在林徽因的眼中,胡适应该是一个成熟儒雅、亲切而又可以信赖的人。而胡适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人曾说,哪怕胡适身处逆境,遭受磨难也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从不曾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胡适如何评价徐志摩
胡适对于徐志摩一生的`评价十分简单,他说徐志摩的人生观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认为在这个信仰中有三个大字,分别是:爱、自由和美。他一生所追求的便是把这三个理想汇合在他的生命中,这就是被胡适所称为的“单纯信仰”。胡适还说,纵观徐志摩的一生的历史,只不过是他追求这三个理想的过程罢了。
胡适与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吟咏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如听音乐,如赏美景,如品香茗。然而,也可在隽永中感悟哀婉的离愁。
三年后的1931年12月3日,这种离愁却写进了胡适的悼念文章中。胡适满怀深情地写道:“我们不相信志摩会‘悄悄的走了’。他在我们这些朋友之中,真是一片最可爱的云彩,永远是温暖的颜色,永远是美的花样,永远是可爱。”
“永远”的徐志摩!有人说他的文名太盛,有人说他的俗名太艳。
徐志摩的文名,胡适起过锦上添花的作用;徐志摩的艳名,却被胡适认为是诗人追求自由和浪漫的表现,他对徐志摩的“自由婚姻”,有过撮合,也有过“拆离”。
徐志摩是浙江海宁县人,自幼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1918年赴美国学习银行学,又于1921年转至英国剑桥大学研究政治经济学。
留学期间,徐志摩就对国内胡适倡导并写作新诗十分赞赏和钦佩。胡适1919年出版《尝试集》,徐志摩在国外读到后非常高兴。加上在剑桥受到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他也于1921年开始了诗歌创作。
1922年,徐志摩因婚姻波折和追求爱情,从剑桥辍学回国。生活对这位天才诗人来说,是“塞翁失马”。他得以在报刊上发表大量诗文,然而,胡适却深为徐志摩未能完成学业而惋惜。他多次劝告徐志摩继续完成学业。在胡适看来,如若不能系统地学习,是难以成为一流学者的。可是,徐志摩志不在此,没听胡适的劝告。
后来,胡适结识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泰戈尔的`秘书恩厚后,希望恩厚能够为徐志摩再赴英国进修穿针引线,以便学成之后回国担任大学教职。面对大好机遇,徐志摩却置若罔闻,依旧没有听从胡适的意见。
胡适不以徐志摩拒绝他的好心而恼怒,还是尽最大的可能为徐志摩提供各种帮助。
1923年,徐志摩提议,在北京“聚餐会”的基础上成立“新月社”。胡适率先响应并竭力支持。这个以留学欧美的年轻知识分子为主的、五四以来最大的以探索新诗理论与新诗创作为主的文学社团,先以《晨报副刊》为阵地,后又创办了《诗刊》周刊、《新月》月刊。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闻一多的《死水》等等,都是“新月派”的佳作。
1924年4月12日,印度诗人泰戈尔抵达上海,并先后到杭州、南京、济南等地访问。徐志摩作为泰戈尔的翻译,全程陪同。泰戈尔虽是接受邀请,为中印文化交流来华访问,但却在中国思想文化界引起了争论。“驱泰大军”一方,激颜厉色要赶他走,“保泰大军”一方,千方百计为他辩护。
如鲁迅就在杂文《骂杀与捧杀》中,讥诮泰戈尔:“……他到中国来了,开坛讲演,人们给他摆出一张琴,烧上一炉香,左有林长民,右有徐志摩,说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样,于是我们地上的青年们失望了,离开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离开呢!”
徐志摩非常愤怒。为表示对反对泰戈尔者的抗议,他一气之下耍起了小孩脾气:罢译!胡适见此,顶替他为泰戈尔翻译,并安抚徐志摩,使得他心情归于正常。
在5月8日泰戈尔64岁寿辰的这天,中国学术界聚集在北京东单三条协和礼堂,为泰戈尔举行祝寿会,胡适以大会主席的身份主持。徐志摩、林徽音等“新月社”
同人用英语演出泰戈尔的名剧《齐德拉》,维护了中国人民在泰戈尔心目中的良好印象,也使得泰戈尔和徐志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29年3月,泰戈尔第二次来到中国时,只住徐志摩家,称徐志摩和陆小曼“是他的儿子媳妇”。
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胡适也是尽力成全。
徐志摩之父徐申如反对爱子迎娶陆小曼,不过,徐父赏识胡适和梁启超。于是,胡适专程去求徐父,直到老人家默认。但徐申如还有个条件,需要梁启超出面证婚——因为梁启超作为徐志摩的老师,对这门“亲事”也是坚决反对。胡适只得去求梁启超,直到任公答应。
梁启超在婚礼上,讲了一段空前绝后的“证婚”词:“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什么成就;陆小曼,你要认真做人,你要尽妇道之职,你今后不可以妨碍徐志摩的事业!你们两人都是过来人,离过婚又重新结婚,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愿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说得一对“新人”无地自容。
这时,又是胡适作为主婚人“圆场”,他打破了尴尬局面,使得婚礼恢复“喜气”。
徐志摩和陆小曼,为此感念胡适,对他以“红娘”、“恩人”、“胡大哥”称代。
徐志摩和陆小曼,这对才子佳人于1926年10月3日在上海举行了轰动一时的婚礼后,好景不长,感情就陷入危机。
陆小曼娇艳美丽,多才多艺,但是她我行我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而且她养尊处优惯了,在物资上的欲望有增无减?当他们在上海闹矛盾后,徐志摩到北京向“胡大哥”诉苦,“胡红娘”居然建议他们马上离婚!爱则合,“恩人”作伐;无爱则离,胡适力主。这就是胡适提倡的婚姻自由!徐志摩却于心不忍。当初为了陆小曼,他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现在,他不愿失去“幸”,不愿听胡适的话。
胡适也不强迫。
徐志摩为了解决经济拮据的问题,以供给陆小曼,就到北京大学任教,同时兼任女师大教授。从此,胡适家里又多了一口人,徐志摩的吃和住都在胡适家。然而,陆小曼却不愿离开上海,徐志摩只得在京沪两地来回奔走。
1931年11月上旬,徐志摩从北京南下,13日到上海同陆小曼相聚,二人却不欢而散。徐志摩到友人家挨到19日,想到“知音”林徽音要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节演讲中国建筑艺术,便乘机飞往北京“捧场”。谁知飞机遇雾,在济南附近触山!无情烈焰葬诗魂。徐志摩以他36岁的英年,化作云彩飘然而去!徐志摩遇难后,陆小曼为生活所迫,和“只有感情,没有爱情”的翁瑞午同居。
胡适认为翁瑞午是个“自负风雅的俗子”,为了“西天的云彩”的情谊,胡适要求陆小曼同翁瑞午断交。并说如果陆小曼能够同意,小曼的生活及其一切都由他负责。最后,陆小曼拒绝了胡适的要求。
徐志摩和胡适
导语:徐志摩和胡适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徐志摩和胡适都是我国著名的现代作家,也是新月社创始人。徐志摩和胡适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敬仰。
1923年9月28日,徐志摩陪同任叔永、陈衡哲等一班中外名流,由上海乘看潮专车,逶迤南下。车抵斜桥时,杭州一行人已等候在那里了,船上加胡适、曹诚英、陶行知等共约十人,这一帮游客向杭州湾进发,然后弃舟步行,径往观潮胜地盐官镇……
徐志摩与胡适创立新月社
1923年伊始,徐志摩就收到一封词锋凌厉的劝诫信,写信人正是乃师梁启超。老先生为何如此激忿?1922年3月,张幼仪被动答应只作徐家媳妇、不为志摩之妻的约定后,徐志摩刊布离婚申明。张幼仪此番远涉重洋万里寻夫,为的是团聚,得到的却是分离,一时舆论哗然。心中点燃了新期待的徐志摩,1922年9月,断然离欧回国。故国秋风,游子归来,然而他面临的,不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无奈,更有恩师质疑的尴尬。
徐志摩在与前辈进行了激烈的思想碰撞之后,豁然亮出爱之大纛:“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徐志摩所谓“唯一灵魂之伴侣”,正是清风秀骨的林徽因。林虽然也写诗,却天生建筑师坯子,她懂得结构的重要,她心里清楚,她与他,形成不了稳固的结构。可叹你在那里慷慨激昂,却是错把友情当爱情,她只能渐行渐远了。桃花流水春去也,到底意难平。
1923年初,为了在乱世中,保持一份激情和雅兴,徐志摩与胡适等情趣相投的文化人,发起不定期的聚餐会,进而由聚餐会改立新月社,并在北京石虎胡同租了一所房子,作为活动场所。情场前途未卜,为了诗,为了友情,徐志摩终于与友人共同打造了一所诗巢,或是一处营地。
徐志摩无疑是一粒奇异的情种,但他毕竟还有一颗跳动的诗心。风正起于青苹之末,潮始孕于波涛之下。命里注定,他既要在情海里飞舟,也要在诗海里扬帆。
那一年的钱塘观潮
这年8月下旬始,徐志摩因祖母去世在家居丧。因为闷得慌,便给胡适写信诉苦:“不知怎的,像是鸽子的翎毛让人剪了,再也飞腾不起来。”
之前,在西子湖畔,胡适与曹诚英之恋悄然拉开了帷幕。在胡适婚礼上作伴娘的三嫂之妹曹诚英,离婚后在杭州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同乡汪静之对曹诚英一往情深,无奈曹是汪已故未婚妻的姑姑。正当曹举棋不定之时,旧雨剪烛,胡适像一道光,恰到好处地照射过来,双双很快坠入爱河。其后胡适恋恋不舍地回到上海。此间,免不了鸿雁传书,终于在曹诚英的呼唤声中,6月8日,胡适回到杭州,24日便在湖畔烟霞洞筑下爱巢。
据《武林旧事》记载:“浙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自既望以至十八日为最盛” 而观潮的胜地,恰在海宁。1923年9月28日这一天,正值农历八月十八。静极思动的徐志摩,要在这一天,推波助澜,际会当今风流人物。
9月25日是中秋节,徐与堂弟同游西湖,因时间晚了,没去烟霞洞访胡适,第二天,径往烟霞洞,而胡适却与高梦旦一早去了花坞。27日徐志摩与胡适、陶行知约定,翌日在斜桥会合,同往海宁观潮,然后匆匆赶往上海,面邀任永叔、朱经农诸人。
陶行知这一年被推选为南京安徽公学校长。他率先在公学推行三三新学制,即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与美国中学教育接轨。这个学制是在胡适力主下刚获通过的,陶行知用这种实际行动响应了这位安徽老乡。9月,陶行知由北京南下,先去上海商务印书馆找朱经农。他带来了《平民千字课》手稿,请时任印书馆编辑的朱经农再修改修改,不久该书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办完这件事后,陶行知便由上海来到杭州找老乡胡适。
经紧张的穿梭联络,28日,徐志摩陪同任叔永、莎菲(陈衡哲)、朱经农、莎菲的美国老师Ellery、汪精卫(任叔永代邀)一班中外名流,由上海乘看潮专车,逶迤南下,众人在斜桥下火车。车抵斜桥时,杭州一行人已等候在那里了,船上加胡适、曹诚英、陶行知等共约十人,这一帮游客,分乘两船,向杭州湾进发。这一段水路,至少十来公里,然后弃舟步行,径往观潮胜地盐官镇。
斜桥会合当儿,临近正午时分,午餐也准备齐全。于是,“大家集在一只船里用餐,十个人挤在小舱里,满满的臂膀都掉不过来。饭菜是大白肉、粉皮包头鱼、豆腐小白菜、芋艿,大家吃得很快活。我替曹女士蒸了一个大芋头,大家都笑了。”关于这一餐船宴,84年后的2007年,当代作家洪烛,在《海燕·都市美文》上发文,别有一番描绘:“他们一边欣赏两岸风光,一边吃了一餐富有当地特色的船菜,菜谱是:小白菜芋艿、鲜菱豆腐、清炒虾仁、粉皮鲫鱼、雪菜豆板泥、水晶蹄膀、芙蓉蛋汤,胡适他们赞不绝口。”显然,在菜谱的记述上,两者略有差异,但我想洪烛一定另有资料来源吧。
说是观潮,但看潮又似乎不是这一天的重头戏,不知何故,连主人的日记,都略而不提。也许这班人,未到海边,早就心潮澎湃了吧。徐志摩说:“我原定请他们看夜潮,看后即开船到硖石,一早吃锦霞馆的羊肉面,再到俞桥去看了枫叶,再乘早车动身各分南北。后来叔永夫妇执意要回去,结果一半落北,一半上南,我被他们拉到杭州去了。过临平与曹女士看暝色里的山影,黑鳞云里隐现的初星,西天边火饰似的红霞。”
杭州原班人马回去时,多了一个徐志摩,还多了一个汪精卫。秋天恰是持螯赏菊的大好时光,他们曾一同到楼外楼吃蟹,吃蟹有讲究,汪精卫可能不善此道,徐志摩因而讥他为“大外行”。
胡适:追悼徐志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别康桥》)
志摩这一回真走了!①可不是悄悄的走。在那淋漓的大雨里,在那迷蒙的大雾里,一个猛烈的大震动,三百匹马力的飞机碰在一座终古不动的山上,我们的朋友额上受了一下致命的撞伤,大概立刻失去了知觉。半空中起了一团天火,像天上陨了一颗大星似的直掉下地去。我们的志摩和他的两个同伴就死在那烈焰里了!
我们初得着他的死信,都不肯相信,都不信志摩这样一个可爱的人会死的这么惨酷。但在那几天的精神大震撼稍稍过去之后,我们忍不住要想,那样的死法也许只有志摩最配。我们不相信志摩会“悄悄的走了”,也不忍想志摩会死一个“平凡的死”,死在天空之中,大雨淋着,大雾笼罩着,大火焚烧着,那撞不倒的山头在旁边冷眼瞧着,我们新时代的新诗人,就是要自己挑一种死法,也挑不出更合式,更悲壮的了。
志摩走了,我们这个世界里被他带走了不少云彩。他在我们这些朋友之中,真是一片最可爱的云彩,永远是温暖的颜色,永远是美的花样,永远是可爱。他常说: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们也不知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可是狂风过去之后,我们的天空变惨淡了,变寂寞了,我们才感觉我们的天上的一片最可爱的云彩被狂风卷去了,永远不回来了!
这十几天里,常有朋友到家里来谈志摩,谈起来常常有人痛哭,在别处痛哭他的,一定还不睡。志摩所以能使朋友之样哀念他,只是因为他的为人整个的只是一团同情心,只是一团爱。叶公超先生说:“他对于任何人,任何事,从未有过绝对的怨恨,甚至于无意中都没有表示过一些憎嫉的神气。”陈通伯先生说:“尤其朋友里缺不了他。他是我们的连素,他是粘着性的,发酵性的。在这七八年中,国内文艺界里起了不少的风波,吵了不少的架,许多很熟的朋友往往弄的不能见面。但我没有听见有人怨恨过志摩。谁也不能抵抗志摩的同情心,谁也不能避开他的粘着性。他才是和事老,他有无穷的同情,他总是朋友蹭的‘连索’。他从没有疑心,他从不会妒忌,使这些多疑善妒的人们十分惭愧,又十分羡慕。”
他的一生真是爱的象征。爱是他的宗教,他的上帝。
我攀登了万仞的高冈,
荆棘扎烂了我的衣裳,
我向飘渺的云天外望——
上帝,我望不见你——
……
我在道旁见一个小孩,
活泼,秀丽,褴褛的衣衫,
他叫声“妈”,眼里亮着爱——
——上帝,他眼里有你——
(《他眼里有你》)
志摩今年在他的《猛虎集·自序》里曾说他的心境是“一个曾经有单纯信仰的流入怀疑的颓废”。这句话是他最好的自述。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会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的.“单纯信仰”。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实现的历史。
社会上对于他的行为,往往有不能谅解的地方,都只因为社会上批评他的人不曾懂得志摩的“单纯信仰”的人生观。他的离婚和他的第二次结婚,是他一生最受社会严厉批评的两件事。现在志摩的棺已盖了,面社会上的议论还未定。但我们知道这两件事的人,都能明白,至少在志摩的方面,这两件事最可以代表志摩的单纯理想的追求。他万分诚恳的相信那两件事都是他实现他那“美与爱与自由”的人生的正当步骤。这两件事的结果,在别人看来,似乎都不曾能够实现志摩的理想生活。但到了今日,我们还忍用成败来议论他吗?
我忍不住我的历史癖,今天我要引用一点神圣的历史材料,来说明志摩决心离婚时的心理。民国十一年三月,他正式向他的夫人提议离婚,他告诉她,他们不应该继续他们的没有爱情没有自由的结婚生活了,他提议“自由之偿还自由”,他认为这是“彼此重见生命之曙光,不世之荣业”。他说:“故转夜为日,转地狱为天堂,直指顾间事矣。……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彼此前途无限,……彼此有改良社会之心,彼此有造福人类之心,其先自作榜样,勇决智断,彼此尊重人格,自由离婚,止绝苦痛,始兆幸福,皆在此矣。”
这信里完全是青年的志摩的单纯的理想主义,他觉得那没有爱又没有自由的家庭是可以摧毁他们的人格的,所以他下了决心,要把自由偿还自由,要从自由求得他们的真生命,真幸福,真恋爱。
后来他回国了,婚是离了,而家庭和社会都不能谅解他。最奇怪的是他和他已离婚的夫人通信更勤,感情更好。社会上的人更不明白了。志摩是梁任公先生最爱护的学生②,所以民国十二年任公先生曾写一封很长很恳切的信去劝他。在这信里,任公提出两点:其一,“万不容以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乐。弟之此举,其于弟将来之快乐能得与否,殆茫如捕风,然先已予多数人以无量之苦痛。”其二,“恋爱神圣为今之少年所乐道。……兹事盖可遇而不可求。……况多情多感之人,其幻象起落鹘突,而得满足得宁帖也极难。所梦想之神圣境界恐终不可得,徒以烦恼终其身已耳。”任公又说:“呜呼志摩!天下岂有圆满之宇宙?……当知吾侪以不求圆满为生活态度,斯可以领略生活之妙味矣。……若沈迷于不可必得之梦境,挫折数次,生意尽矣,郁悒忄宅傺以死,死为无名。死犹可也,最可畏者,不死不生而堕落至不复能自拔。呜呼志摩,可无惧耶!可无惧耶!(12年1月2日信)”
任公一眼看透了志摩的行为是追求一种“梦想的神圣境界”,他料到他必要失望,又怕他少年人受不起几次挫折,就会死,就会堕落。所以他以老师的资格警告他:“天下岂有圆满之宇宙?”
但这种反理想主义是志摩所不能承认的。他答复任公的信,第一不承认他是把他人的苦痛来换自己的快乐。他说:“我之甘冒世之不韪,竭全力以斗者,非特求免凶惨之苦痛,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人谁不求庸德?人谁不安现成?人谁不畏艰险?然且有突围而出者,夫岂得已而然哉?第二,他也承认恋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他不能不去追求。他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他又相信他的理想是可以创造培养出来的。他对任公说:“嗟夫吾师!我尝奋我灵魂之精髓,以凝成一理想之明珠,涵之以热满之心血,朗照我深奥之灵府。而庸俗忌之嫉之,辄欲麻木其灵魂,捣碎其理想,杀灭其希望,汙毁其纯洁!我之不流入堕落,流入庸懦,流入卑污,其几亦微矣!”
我今天发表这三封不曾发表过的信,因为这几封信最能表现那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徐志摩。他深信理想的人生必须有爱,必须有自由,必须有美;他深信这种三位一体的人生是可以追求的,至少是可以用纯洁的心血培养出来的。——我们若从这个观点来观察志摩一生,他这十年中的一切行为就全可以了解了。我还可以说,只有从这个观点上才可以了解志摩的行为;我们必须先认清了他的单纯信仰的人生观,方才认得清志摩的为人。
志摩最近几年的生活,他承认是失败。他有一首《生活》的诗,诗暗惨的可怕。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十九年五月二十九日)
他的失败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的失败。他的追求,使我们惭愧,因为我们的信心太小了,从不敢梦想他的梦想。他的失败,也应该使我们对他表示更深厚的恭敬与同情,因为偌大的世界之中,只有他有这信心,冒了绝大的危险,费了无数的麻烦,牺牲了一切平凡安逸,牺牲家庭的亲谊和人间的名誉,去追求,去试验一个“梦想之神圣境界”而终于免不了惨酷的失败,也不完全是他的人生观的失败。他的失败是因为他的信仰太单纯了,而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他的单纯的信仰禁不起这个现实世界的摧毁;正如易卜生的诗剧Brand里的那个理想主义者,抱着他的理想,在人间处处碰钉子,碰的焦头烂额,失败而死。
然而我们的志摩“在这恐怖的压迫下”,从不叫一声“我投降了”——他从不曾完全绝望,他从不曾绝对怨恨谁。他对我们说:“你们不能更多的责备。我觉得我已是满头的血水,能不低头已算是好的。”(《猛虎集·自序》)是的,他不曾低头。他仍旧昂起头来做人;他做事,他总是仍旧那样热心,仍旧那样高兴。几年的挫折,失败,苦痛,似乎使他更成熟了,更可爱了。
他在苦痛之中,仍旧继续他的歌唱。他的诗作风也更成熟了。他所谓“初期的汹涌性”固然是没有了,作品也减少了;但是他的意境变深厚了,笔致变淡远了,技术和风格都更进步了。这是读《猛虎集》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志摩自己希望今年是他的“一个真的复活的机会”。他说:“抬起头居然又见到天了。眼睛睁开了,心也跟着开始了跳动。”我们一班朋友都替他高兴。他这几年来想用心血浇灌的花树也许是枯萎的了;但他的同情,他的鼓舞,早又在别的园地里种出了无数的可爱的小树,开出了无数可爱的鲜花。他自己的歌唱有一个时代是几乎消沉了;但他的歌声引起了他的园地外无数的歌喉,嘹亮的唱,哀怨的唱,美丽的唱。这都是他的安慰,都使他高兴。
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最有希望的复活时代,他竟丢了我们走了!他的《猛虎集》里有一首咏一只黄鹂的诗,现在重读了,好像他在那里描写他自己的死,和我们对他的死的悲哀:
等候他唱,我们静着望,
怕惊了他。
但他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雾:
飞来了,不见了,没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志摩这样一个可爱的人,真是一片春光,一团火焰,一腔热情。现在难道都完了?
决不——决不——志摩最爱他自己的一首小诗,题目叫做“偶然”,在他的《卞昆冈》剧本里,在那个可爱的孩子阿明临死时,那个瞎子弹着三弦,唱着这首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朋友们,志摩是走了,但他投的影子会永远留在我们心里,他放的光亮也会永远在人间,他不曾白来了一世。我们有了他做朋友,也可以安慰自己说不曾白来了一世。我们忘不了和我们在那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二十年,十二月,三夜(同时在北平《晨学园》发表)
①本文选自《新月》4卷1期。胡适曾与徐志摩一起创办过《现代评论》周刊、新月书店和《新月》月刊,两人有着浓厚的情谊。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因所乘飞机失事遇难,12月3日,胡适怀着悲痛的心情写下了这篇追悼文章。②梁任公先生:梁启超,字卓如,号任公。
原文1931年12月3日发表于《新月》4卷1期
对徐志摩的评价「整理」
徐志摩是一位在中国文坛上曾经活跃一时并有一定影响的作家,他的世界观是没有主导思想的,或者说是个超阶级的“不含党派色彩的诗人”。他的思想、创作呈现的面貌,发展的趋势,都说明他是个布尔乔亚诗人。他的思想的发展变化,他的创作前后期的不同状况,是和当时社会历史特点关联着的。
徐诗字句清新,韵律谐和,比喻新奇,想象丰富,意境优美,神思飘逸,富于变化,并追求艺术形式的整饬、华美,具有鲜明的艺术个性。他的散文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亚于诗歌的成就,其中《自剖》《想飞》《我所知道的康桥》《翡冷翠山居闲话》等都是传世的名篇。
人们看待徐志摩及其创作总是把他与新月派连在一起的,认定他为新月派的代表作家,称他为新月派的“盟主”,这是因为新月派的.形成直至消亡,都与他发生着密切的关系,他参与了新月派的整个活动,他的创作体现了新月流派鲜明特征。从成立新月社到逐步形成一个文学流派——新月派,历时约十年,徐志摩始终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他在我国新诗发展史上曾经产生过一定的影响,为新诗的发展进行过种种试验和探索。他的诗歌有着相当鲜明的独特风格,有一定的艺术技巧。
作为那个时代的名人,徐志摩做到了一个普通知识分子能做的一切,他在追求自身幸福生活的同时,也对民族命运有过深刻的思考。他与张幼仪的婚姻是那个时代的不幸,他与林徽因的淡淡情愫令人唏嘘,他与陆小曼的婚姻热烈而深情,却又坎坷多舛。
冰心的评价是:
志摩死了,利用聪明,在一场不人道不光明的行为之下,仍得到社会一般人的欢迎的人,得到了一个归宿了!我仍是这么一句话,上天生一个天才,真是万难,而聪明人自己的糟踏,看了使人心痛。志摩的诗,魄力甚好,而情调则处处趋向一个毁灭的结局。看他《自剖》里的散文,《飞》等等,仿佛就是他将死未绝时的情感,诗中尤其看得出,我不是信预兆,是说他十年来心里的酝酿,与无形中心灵的绝望与寂寞,所形成的必然的结果!人死了什么话都太晚,他生前我对他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最后一句话,他对我说的:“我的心肝五脏都坏了,要到你那里圣洁的地方去忏悔!”我没说什么,我和他从来就不是朋友,如今倒怜惜他了,他真辜负了他的一股子劲! 谈到女人,究竟是“女人误他?”“他误女人?”也很难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到这里我打住不说了!
苏雪林的评价是:
徐志摩,这位才气横溢,有如天马行空的诗人;这位活动文坛,不过十年,竟留下许多永难磨灭的瑰丽果实的诗人;这位性情特别温厚,所到处,人们便被他吸引、胶固、凝结在一起,像一块大引铁磁石的诗人,竟于民国20年11月间,以所乘飞机失事,横死于泰山南面开山的高峰下,享年不过36岁。
胡适对徐志摩的评价:
他的人生观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汇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的“单纯信仰”。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实现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