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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听。春宵苦短。谁在夜夜合欢。谁在暗生闺怨。
看。夏夜绵长。谁在鸾舞凤床。谁在独自心伤。
闻。秋波浪高。谁在帘内轻笑。谁在落泪轻摇。
吟。东风渐低。谁在初喘娇啼。谁在对镜寂寂。
家门口的那些合欢树又都开花了呢。你看见了么。那些大朵大朵盛开的合欢花呀。娇红的如那晚你在灯下的媚眼。
在七夕的夜晚。是如此的美丽。
牛郎织女都睡了吧。有花儿在唱歌呢。是在唱什么呢。是在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多美好的句子呀。相公。我愿意如花儿般美丽。为你永世绽放着。即使凋谢。即使枯萎。你也愿意守护我的。对么。
昨天。你牵着我的手走过筱墙巷的时候。正好有合欢花往下掉。多美好的情节。这些美丽的花儿。为我们的相识相知而饮醉。就让这纷扬的花瓣落满我的衣襟吧。从此红袖添香伴着君夜读。绿衣捧砚陪着君身旁。要说几时休呀。噢。不休。不休。
我也不羞。
我就愿意与你夜夜合欢。然后呀。一半天上。一半人间。然后呀。一半帐内。一半帘外。嘘。你没听见么。正是我与你私语时。某个抬眼。不经意间瞥见月儿羞怯怯临了窗。窗外有蝉鸣。羞羞。羞羞。
二。
这个八月。没有未央宫。所有的思念都在合欢殿。烈焰冰砌之行宫。颠鸾倒凤之行殿。看的人娇滴滴的喘。写的人在渡着她的船。
她不再青灯苦墨。不再淡影旧烛。这一切都因为她心有所属。心如止水。止于水。也只于水。双鱼的她又在水里爱呀爱呀。那些梦一般的快乐在冶艳着她的颜色。丰腴着她的表情。于是她瘦了相思。肥了素颜。
她爱他。他也爱她。
那晚。当与他在月湖划船划到湖中心的时候。她是这么对他喊的。“相公呀。我爱你呀。”她就希望着一辈子呀就与他泛着轻舟在湖上荡漾。荡呀荡。他的长箫和着晚风在月色里隐隐绰绰。醉了她朱红色的脸。她的流音萦着淡幽兰于阁楼里幽幽若若。迷了他青白色的衫。揉捻成云雨般的快乐。红绡鸾帐。并蒂鸳鸯。
那晚。月色正皎。她看见他。诗心纯良。
在合欢树下。与他盈盈相对。芳心暗许。
刹那间芳华。此生不携。从此。从此。你生长在我的灵魂里。而我要永世驻足于你的眼眸中。永远。这一世。我不要那千丝万缕的男情女爱。却也要与你春梦朝云。云鬓轩窗。就这般的逢君欲语低头笑。永远的为你暗暗开放。
三。
其实。我并不感动你说要为我送花。却感动于在我来例假时给我买了悄藏花苞的卫生巾。感动我的。总是生活中的小细节。为我解下衣服上风情的扣子。为我拉上旗袍上暗藏的拉链。在送给我的那本纳兰容若的词集上写满爱的扉页。在那本你送给我《全球最美的100个地方》上留有我的口水。喜欢在昏黄灯光下给你掏着耳朵。喜欢在微亮早晨给你洗着衣裳。喜欢在过马路时你牵着我的手。喜欢在划船时你搂着我的腰。
芳心夜合非羞月。留与晨行一路香。因心已所属你。故与你任何时候都是欢喜的。立秋那天。我在电影院里为唐山大地震大哭。你的那句。“别怕。娘子。我在。有我呢。”让我倍感温暖。你紧握着我手的时候我就在想。有你在。真好真好。
你一直是在的。对么。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洪水仍肆虐于遥远的舟曲。思念仍吞噬着近处的轻舟。你无时不刻的。都在的。对么。
小区里种满了合欢树。树上绽开一树树粉红的绒。那绒就如我对你的爱恋。当风一吹时。合欢花飘飘洒洒。就像我对你的思念。无处不在。
就像此时。太阳当空。风轻波柔。我面朝阳光。喝着茶写着文字想着我的夫君。我在此时想着与你十指相扣衣袂相接的时刻。想着与你跑过繁闹的十字路口。跑过桃花盛开的世外桃源。跑过千山万水。跑过天涯海角。
谁在痴痴的守望。谁在暗暗的祝福。你明眸如水的眼神里。我看出了我们永世的缠绵。昨天。我去楼上换衣服。你在楼下等着我。我从楼上的窗格子偷看你伫立在合欢树下的样子。就如我多年前梦中常常出现的白衣男子一样清晰。
你就这样站着。然后呀。我也与你一起站着。
俗世的嘈杂从我们耳边飘过。我们站成正午最灿烂的合欢。
就是正午了。也不打伞。你看呀。你在合欢树下。那些翠绿的合欢叶子如伞般撑起一片片绿荫。如你对我的爱。一片片。一层层。一簇簇。美妙极了。
我把这些文字发给你看时。你说。娘子。这么露骨的字句。看的人面红耳赤呢。只是只是。我家夫君呀。你看这些文字像不像昨日合欢树下洒在我们心间的花骨朵。这般的粉红轻柔。又这般的缠绵如嫣。就这样一世的与在你合欢树下。罩一层妩媚的翠绿。罩一抹挑逗的粉红。任风儿描绘涂抹。
四。
一任时光舒卷去。刹那间芳华。
爱极了这个花朵如蒲公英的绒花。密密麻麻挂了一树。一边开一边谢。轻柔红艳。如古典女子头上的发饰。十分妖娆。
相公相公。你就为我采摘一朵好不好。就一朵。为我��在发里。然后呀。我们阶前双夜合不再影单只。就这样。让我们与合欢花一样。把人类最原始而又最让人消魂的时刻克隆下来。周而复始而又执着地演绎着。
譬如柳永的词。《合欢带》。“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莫道千金酬一笑。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吹箫。”又譬如他的令一阙词《昼夜乐》。“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
多么美好的字句。又有谁能读懂合欢的言语。从含苞到盛开的缠绵。我只愿与你呀。一任柔情随风拂。尔后吐露缠绕的情丝。
我只愿与你呀。山山水水的走下去。岁岁年年的走下去。哪怕纵情山水。浪迹天涯。管它风霜雪雨。几度春秋。与君一起时。清风明月杏花烟雨。皆是千年的吟唱。
那么。你就许这一世的誓言给我好不好。在合欢树下。我们一起吟唱。
然后。我就等着你呀。采一朵合欢花入我云鬓。入我眼底。入我心间。
从此呀。只为你独奏一弦相思。
从此呀。只为你轻抚一曲缠绵。
从此呀。只为你送上一世合欢。
等到巫山梦醒时。等到云雨消停时。
不休。就是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