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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茉不漂亮,却很吸引眼光。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眼尾轻轻上扬,飞入飘动的发间。五官很平淡,但是放在一起有种特别的味道。似茉莉花香,若有若无,似是而非,干净,透明,淡漠却别有风情。
小茉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喜爱呼吸自由的味道,有点任性,但不会无理取闹。不太喜欢家庭生活模式,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生活,坚持了一年,还是放弃了。她无法忍受那么美丽的爱情被柴米油盐鸡零狗碎破坏。分开以后她与原来的老公保持着很好的友谊,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闺蜜骂她对感情有洁癖,哪有那么完美的爱情?不然就是还没有遇到真命天子,没有尝过低到尘埃里的痛楚。
“不然让我们家大伟收了你,省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让我受那些小妖精的气!我们可以学古人共侍一夫嘛。”闺蜜口无遮拦地说着。小茉无奈地翻翻白眼,索性带上耳机将她的喋喋不休杜绝耳外。
娇颜是莫小茉大学的死党,人如其名,有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她活泼外向,个性张扬,在大学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不计其数。由于长相和个性的缘故,娇颜从小就没有女朋友,跟小茉成为好友,是因为一次打架。大一的时候,大三的学姐带了几个姐妹找到娇颜,说要给她些颜色。学姐的男朋友偷偷写信给娇颜被她发现,学姐迁怒到娇颜头上,娇颜当然不服,冲突中她势单力薄趋于下风。宿舍楼里袖手旁观看热闹的人很多,平日里见不得娇颜意气风发的学姐学妹在一旁幸灾乐祸,小茉在一边看不下去,上来很轻松帮娇颜解了围。小茉六岁就开始学跆拳道,在上大学之前已经是黑带三段。没有人会想到貌不惊人、沉默寡言的莫小茉有这么一手,都傻了眼。娇颜问小茉为什么帮她,小茉淡淡的说,她见不得别人以强凌弱。一句话让娇颜死心塌地缠上小茉,缠得小茉焦头烂额。小茉对娇颜说,我不喜欢被人关注,你太惹眼,别老是跟着我。娇颜认真地说,古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啊,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小茉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那以后飞扬跋扈的娇颜和人淡如菊的莫小茉成了校园里最惹眼的风景。
大三的时候娇颜与学校里最帅的物理系才子李维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剧,结果以李维攀上某富商的千金双双出国深造而告终,从此以后对爱情她不再报任何幻想。大学毕业后娇颜留在A市,很快嫁给了做房地产的赵明伟。她对小茉说,这是个男人的世界,哪怕你比他们更有能力,出去做事,男人会因为你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而对你另有想法。趁着身家清白的时候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对我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事实证明娇颜的明智,赵明伟在A市是个重量级的人物,经营房地产生意,黑白两道都礼让他三分。他外形高大粗狂,不怒自威,对娇颜宠爱有加,在他的大翅膀下娇颜继续着张扬的个性。
小茉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娇颜说赵明伟划在她名下的财产够她们用到下辈子的,她娇颜有的也就是小茉有的,只管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就是了,不要那么辛苦去看别人的脸色。莫小茉只是笑笑。见小茉不搭理她,娇颜又生一计,她让小茉在她的一个国际健身俱乐部里当跆拳道教练,莫小茉本来还要推辞,娇艳立刻开始死缠烂打,在大学里小茉就最怕她这一招,只好接受。娇颜从小茉接手后就当上甩手掌柜,一切都交给小茉,小茉不敢怠慢,认真经营,短短一年时间,做得风生水起,效益颇丰。
莫小茉到底不是个能被约束的人,等到俱乐部的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她留下娇颜给她经营俱乐部所用的信用卡,只取走了她应得的那部分,并给娇颜留了一个字条,只有四个字:我出去了。娇颜气的直跺脚,勒令赵明伟立马找出莫小茉的行踪。赵明伟第一时间查出小茉乘飞机去了西藏。娇颜立即也要去西藏找小茉,被赵明伟好说歹说留下,他说小茉也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她存心要走,就算找到也无济于事。娇颜前一天刚查出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告诉小茉,身体不适合奔波,况且她也知道小茉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不可能改变,想想也只得作罢。
时间过的很快,莫小茉转眼已经离开两年了,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娇颜寄来一张明信片,中国几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去过了。娇颜收着厚厚的一叠明信片,每天抱着一岁多的女儿念念说小茉,指着照片让她认,告诉她这也是妈妈。念念没有继承娇颜张扬的美貌,眉眼倒有两分与小茉相似,淡淡的,很是乖巧可人,赵明伟说这是因为怀孕的时候娇颜想小茉太多的缘故。对女儿他疼得什么似的,恨不得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做玩具。娇颜自从小茉走了以后,倒像模像样地贤妻良母起来,生下念念以后在家相夫教子,变了个人似的,举手投足间越发优雅美丽起来。赵明伟总是说,这辈子有了娇颜和念念算是没白活。
一个明媚的早晨,娇颜像往常一样起床给老公和孩子准备早餐,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赵明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抱起娇颜马上去了医院。检查结果令赵明伟甚为焦心,娇颜脑子里长了个瘤,急需要手术,否则将有生命危险。院长亲自带专家紧急进行了会诊,建议赵明伟就在本院手术,这种病例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这家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医疗技术在国际上也是处于领先地位,鉴于娇颜的病情不适合乘坐飞机,而且手术要尽快,否定了出国的计划,定于三天后进行手术。
赵明伟面对娇颜的意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完全乱了章法,他一直守在娇颜身边,握着她的手,只怕一松开娇颜就会永远离开。他很自责自己平日的疏忽,娇颜有时的身体不适与头痛他都以为是照顾念念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只是嘱咐她要多睡觉并没有多想,再加上娇颜本来就不是娇气的人,从来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想不到竟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秘书递过来手机,说有个叫莫小茉的找他,赵明伟一下跳起来,抓起手机大声叫道:莫小茉,你快来,娇颜她......,便说不话来。秘书拿过电话,简短的说了情况,关上电话,轻轻对他说莫小茉赶最早一班飞机,明早到。这时娇颜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赵明伟抓住娇颜的手欣喜若狂,娇颜只是虚弱地说了一句:大伟,小茉回来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又沉沉睡去了。
夜是那样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凌晨时分莫小茉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时,看见赵明伟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白发。看着病床上的娇颜,小茉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女人,那样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命的胭红,心突然间疼得厉害,她俯下身去,在娇颜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亲爱的,我回来了。伸出手,帮娇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手指停留在娇颜美丽的容颜上,泪止不住落了下来。娇颜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小茉,无力地骂了一句: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你还知道回来啊!莫小茉心头一暖,以前的那个娇颜又回来了。她告诉娇颜,前两天做梦,梦见娇颜从悬崖掉下来,心里就一直不舒服,昨天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好不容易找到赵明伟,才知道情况。
这时赵明伟抱着念念走了进来,念念挣扎着下来,走到娇颜的床前,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娇颜费力地指了指莫小茉说,念念,看看这是谁啊?念念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莫小茉,叫了一声,妈妈,竟张开小手臂扑到小茉怀里,莫小茉抱着念念小小的身躯,泣不成声。这个热情的女子,给了她生命般的爱与友谊,而她给予她的是什么?只是那么浅薄的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真的犹如滴水,却被报以了涌泉。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淡漠孤芳自赏,莫小茉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知道一切是否还来得及弥补。
娇颜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深度昏迷,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也没有醒过来。陪伴娇颜的的四十八小时里莫小茉几乎说了她一辈子所有的话,一分钟都没有停过,说得嘴上起满了水泡。她不敢想,怕再不说娇颜就再没有机会听到了,哪怕是昏迷她也相信娇颜是可以感觉到的。
在手术前要签字,赵明伟握着笔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莫小茉签了。看着娇颜被推进手术室,莫小茉抱着念念和赵明伟站在手术室门口那条白色的长廊上,心在一点一点下沉,她不知道娇颜还能不能回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上苍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再拥有一次那已融入生命的友谊。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莫小茉能做的,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