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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方要适合私奔,至少要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要风景秀美。在山川秀丽的地方才有心思谈情说爱。穷山恶水之地只适合响马出没,意境上首先就差了不止一筹;第二则要人迹罕至。虽有“大隐隐于市,中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的古训,但那多是哲学意义上的悖论把戏。
――毕淑敏
夏日的夜晚,街道上车流的灯像街灯一样连成一片,两边的街灯反而显得暗淡了,夜色在此时显得那么的繁华,大都市的喧哗会掩盖一切的悲伤与烦恼,捻灭手里的烟头,不知道烟灰缸里有什么,烟头在烟灰缸里发出声响,想一个被撕裂了的精灵在低吟。
这是孩子们都喜欢的时节,正是暑假时期,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小区的孩子们在快乐的嬉戏,漂亮的广场也有不少情侣在卿卿我我,这么温馨的画面,岩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孤单。
是的,他想起了琴,那个远在异乡的女子。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琴冰凉的双手,忧伤的眼神,苍白的脸色,想起他们的过往,想起她曾经的许诺,想起她说过的再见……想起她曾经为自己煲汤,为自己洗衣服,为了自己的身体劝他戒烟,想起了……
缓缓地闭上眼,那一段段的过往就像电影画面在脑海里上演,那么的无休止地重复着,他知道,这段铭心的爱恋就像他的思念一般,已然烙在了他的内心。睁开眼,再看着繁杂的喧闹,他清楚这一切都成为了过眼云烟,她已经真实地离开了他的生活……
琴临走那天的场面,已然历历在目,她挥手对岩说:等着我,毕业回国我们就结婚,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这是琴给他的最后的温暖,岩是相信的。
岩与琴认识的时候,是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女友离他而去,于是他毅然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开始了他新的生活。这里没有过往的悲与喜,也没有熟识自己的面容,也许会给他一种平静。
他所租住的这个小区前面有一个广场,每当夜晚降临,喷泉会随着音乐节奏而起伏。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平面设计,没有灵感的时候,就站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广场的人与景寻找灵感。每天朝九晚五的,没有事的时候就呆在房间里,他不愿去走入这个纷杂的社交圈,他只想拼命地工作,赚钱。
琴住在他楼房的对面,她是有男朋友的,他们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曾经说过要一起毕业,一起打拼,一起留学,结婚生子,永远在一起。
他是见证过他们的甜蜜的,他想他们应该是被祝福的一对,一定会很努力地区实现他们的梦想的。他曾经与她对视过一次,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内心的坚定与镇静。那是一次他去楼下买烟,琴挽她的男朋友擦肩而过。他们对视的眼神似乎有一种亲切,又好像只是路人的一睹而过。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办公室,主管领来了一个女孩,说在他的手下实习,竟然就是她。两人虽然在一个小区租住,但是却很少见面,琴也许已然不记得他是谁,很友好又谦虚地和他打着招呼。
他们发生交集是在一个第二年的一个夏夜,他听到她在对面声嘶力竭的哭声和愤怒的喊叫声,依着阳台,他发现她在和谁讲着电话,最后愤怒地挂了电话,并摔着房间里的东西。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个女子和自己说分手的时候,自己也许也是这么的歇斯底里。
就在他的回忆中,听不见了对方的声音,他打电话给她,一直无人接听。脑海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飞奔下楼,去了对面的房间,敲门依然没有应答。撞开门,他发现琴倒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把刀,另一只手腕在滴着血,地面散开了一片殷红。
幸好伤口不深,他赶紧用自己身上的手绢将伤口扎进。他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的痛苦,他竟然有一丝心疼,有一丝想呵护她的责任。轻抚着她的长发,嘴里说着她怎么这么傻,他不能给予她太多,只能紧紧地给予她一个怀抱。
那晚他没有回去,他倾听着她的诉说,他为了自己出国留学的梦想,抛弃了她,他与一个留学生私奔了,因为那个女孩可以圆他的出国梦。岩紧紧地抱着她,给她讲自己的故事,讲自己以前也想一了百了,两颗受伤的心就这么走到了一起。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是觉得彼此抱着对方就是一种安全,一种满足。
一年之后,她终于依靠着自己的实力取得了留学的资格,琴欣喜若狂地表情在岩看来是一种快乐,然而这个快乐在他的内心却是一份凄凉。
临走的时候,琴对岩说:等着我,毕业回国我们就结婚,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当飞机冲向云端,岩的内心空落落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只是多了一份等待而已。
然而琴到了国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分手信,里面写道:
岩:对不起,来到了梦想的国度,他又找到了我,诉说着过去的不应该,倾诉着还是依然爱我,我没有理由拒绝。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如果他不来找我,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一定会与你相守一生,可是……你是一个好男人,相信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不用等我了,让我们都把那段美好的时光留在心底吧……
岩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自己很想好好地将自己休眠。缓缓地定神来到阳台上,夏日的夜晚依然那么繁华,广场上依然有很多人在乘凉,喷泉依然会随着音乐起伏……然而,此时,琴却不在身边。
一切的过往似乎都是一场梦,琴也与人私奔了。
这个夏日的夜晚,他又回到了初来这个城市的情景,只是内心又多了一份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