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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爸爸是个风流倜傥的人,他总是能给我们带来乐子与惊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所以有时候,他看起来的确是有点不着调,但是,说实话,父亲的确是个略带多愁善感的人。
他的眼神有时会流露出忧愁,怔怔地看向远方,我想,他是在想他那份情怀,那份深沉的情怀。
或许是因为我们身处异地,父亲总是很思乡,尤其是快过年时,工作上的事总容易耽搁时间,父亲不免有些焦头烂额,心情浮躁,可要是一提到回家过年,父亲脸上马上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讲着老家的事儿,老家的人儿,老家的景儿。
我以为家乡才是父亲内心深处的情怀,但是,我想,我不算对。
今年回老家后的第二天,爸爸就迫不及待地领着我去他小时候的初中——周宁二中参观,与其说是参观,不如说是来见证。
我们站在马路上,一抬头就望到了“周宁二中”几个金灿灿的大字,似乎在告诉我“时光逝去,我还犹在”,但与父亲而言,这四个字已经跨越了语言这一领域,给他内心带来了一丝,不,是许多的温暖,这种心头一暖,泪眼朦胧真的是只有时光才能赋予的。
父亲收拾收拾了感情,笑眯眯地问我:“我们来数一下从这儿到校门有多少级楼梯,看谁数得快,比赛开始!”爸爸总是这样,有着好胜心的我就只得照做,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数着,而爸爸早已在我上面了,我以为他会乘胜追击,结果,他停下来了,背着手,怔怔地望着下面的楼梯,想着自己的心事,待我追上他,拍了拍他时,他才回过神。
终于,我数完了,爸爸也数完了,一共35级。
我们一进门就是一个小型操场,比我学校的操场要小得多,我就忍不住开始说这说那,父亲有些不高兴,他说:“哪里会差?”我看了看,的确,挺不错的,就很安静地陪着爸爸。
这时,我就在想父亲的情怀是他的校园吧,然而,事实证明,我又有些错了。
我们继续走,操场的一旁有好几个乒乓球桌,许多人正在打乒乓球,爸爸也站在一旁观看,看着看着便笑了,球打得丝毫没问题,爸爸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就问爸爸:“你为什么突然笑了?”“哦,爸爸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爸爸的头转向打球的人,补了句,“就跟他们一样大的时候。”我本想追问爸爸到底是什么趣事,但思量思量又觉得不妥当,于是,便没去问了,但我相信,只要我问了,爸爸肯定会说的。
我们走着走着,又要爬楼梯了。爸爸兴奋地说:“这跟你们上海的学校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这边的地形成阶梯似的,所以楼梯也是一大节一大节的。”我也被爸爸的情绪所感染了:“哇,爸爸,楼梯上方的铁丝网,漆了层绿色,和上面的花朵,小果子交相辉映!多么诗情画意啊!”“是啊,你看这种果子还能吃呢!”爸爸仰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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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欣赏着头顶上的风景,一直走到顶。
我们并没有走进教学楼,只是站在了旁边的乒乓球桌旁,看两个人在打球,两个男生边打边聊天,时不时地发出了惊叹声和惋惜声,我爸爸看到便又笑了,这次我没问他,他却主动说:“我们小时候虽然没有乒乓球打,但是我们有像他们一样的好朋友,好兄弟。条件不好,却多了几份真诚的友谊……”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父亲的情怀究竟是什么了。
原路返回时,经过操场时,父亲向我指了指校门那边,略怀伤感地说道:“记得我小时候时那里是厕所,现在改成大门了,哦,还有那里,原来不是教学楼,原来的人很少的,现在新建了一座教学楼,毕竟初中和高中合起来了,以前一座教学楼就能塞满初中部,不像你们现在……变化还挺大的。”
我可能无法在我的脑海里勾勒出以前,我爸爸读书时这个校园的大概蓝图,但是,我能想象到,感受到父亲对它的情感有多深,对他小时候童年时的点点滴滴的情感有多深。
出校门后,父亲凝视了这所伴他成长,伴他学习,见证他从懵懂到朝气蓬勃的过程的学校。下楼梯时,父亲对我说了句:“你要是问那些天天在这上学的人,这些台阶总共有几级,我估计他们肯定答不出来。”
这时,我在心里默默地替父亲对学校说:你见证了我的蜕变,我见证了你的变化。
我相信,父亲的情怀,绝非仅是家乡与校园这样的载体,它是在他小时候,在这里的回忆,他与别人,别人与他之间的那些事儿,或许它已隐藏在时间的长河里,但依旧闪耀在他自己的记忆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