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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浙江高考的一篇满分作文,突然在网络上掀起了一股全民做阅读理解、检验智商的热潮。
作文题目如下:
小新同学也慕名拜读了这篇作品。
现代社会以海德格尔的一句“一切实践传统都已经瓦解完了”为嚆矢。
滥觞于家庭与社会传统的期望正失去它们的借鉴意义。
但面对看似无垠的未来天空,我想循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的生活好过过早地振翮。
很惭愧,刚进入文章的第一段,在这85个中文汉字里,小新同学就被“嚆”、“翮”两个生字、“嚆矢”、“滥觞”、“振翮”三个生词绊着了。
三句话连在一起读,眼前的母语也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一、“写的这么华丽这么好,看不懂一定是我的问题”
为了攻克这八九百字,有阅读群众集思广益,为文章注音解义。
还有人肩负起翻译大任,在线将该作文转译成日常语句模式。
在热心网友们的帮助下,经过集中精力、仔细投入的默读,小新同学大概明白了这篇作文想表达什么:
我们渴望成为独立自由的人,对未来有自己的期许,但我们也不能忽视人本身具有“社会性”,努力的方向和目标离不开家庭、社会对他的影响。
你可以选择“生活在树上”,但要记得“始终热爱大地”——一个人既要有理想,也要做到脚踏实地。
按理说,从思考上看,这篇作文回应了考题中所设问的,对“个人与家庭、社会之间的落差或错位”的看法,可以拿下点题分。
不仅如此,短短一篇考场作文里,一气呵成提及了海德格尔、卡尔维诺、尼采、切斯瓦夫米沃什、维特根斯坦等多位名家及其作品。
这背后所需要的阅读量、知识面,的确不难让他在千篇一律的“感动中国好人好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之类的写作模板中脱颖而出。
争议主要落在了文字表达方式上。
作文里并不算复杂、也说不上新颖的立意,必须要用晦涩难啃的语言表达出来?
看似有深度的引经据典是否都用对了地方,用得合适?
比如,再读一读文章的第二段:
我们怀揣热忱的灵魂天然被赋予对超越性的追求,不屑于古旧坐标的约束,钟情于在别处的芬芳。
但当这种期望流于对过去观念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虚无与达达主义时,便值得警惕了。
与秩序的落差、错位向来不能为越矩的行为张本。
而纵然我们已有翔实的蓝图,仍不能自持已在浪潮之巅立下了自己的沉锚。
简化后,小新同学大概悟出这段话说的是,在如今社会存在更多选择、人的发展能拥有更多可能性情况下,人们开始不假思索地批判过去,这也造成当下人们难有自己坚定信奉的行为准则。
有人说,读这篇作文,读出了英语阅读考试的感觉。
明明大部分单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作者要表达什么意思。
很多吃瓜群众对这篇作文的吐槽是“读不懂”,有人批评其过于晦涩,难以达成交流的目的。
也有人形容它“唬人”和“卖弄”,很可能会让普通人产生一种“写的这么华丽这么好看不懂,一定是我的问题”的错觉。
也有人吐槽上述的吐槽,因为自己读不懂而批评作品,也不合理。
但归根结底,如果一篇文章词不达意,基本的交流沟通意义又难寻,它也不能称得上合格。
二、“我给这篇作文满分,但请大家不要轻易模仿”
其实,《生活在树上》这篇作文早在评分时就存在争议。
8月2日,据浙江教学月刊社微信公众号“教学月刊”发布的文章称,在评定作文的过程中,第一位阅卷老师打了39分,但后面两位评分老师均给出了55分的高分。
最终,作文审查组给出的判定是满分。
浙江省高考作文阅卷大组组长、浙大副教授陈建新点评这篇文章:
“从头到尾逻辑严谨,说理到位,没有多余的废话,所有的引证也并非为了充门面或填充字数。”
点评的最后,阅卷组长也提醒大家,“当然,其中的晦涩也不希望同学们模仿。”
学界对这篇满分作文的肯定,并非只有孤例。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杨庆祥在接受@梨视频文化采访时提到,阅卷老师经过复审和复评之后给学生满分,这一举动值得肯定。
杨教授也表示,“这并不是说鼓励考试都去写像《生活在树上》一样的作文,而是鼓励大家按照自己的兴趣,按照自己的个性,写出有个性化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这种作文。”
首先,就陈建新副教授的点评而言,“给作文评定满分”与“不鼓励其他学生模仿这篇满分作文”这两件事,本身就存在矛盾。
满分的评定,不可避免地会对其他考生造成一种导向:
这篇文章是范文,像这样写考场作文能拿高分。
毕竟,阅卷组的评判代表的是官方意见,对学生而言,在应试竞争的环境下,向高分看齐,也约等于向这样的写作方式看齐了。
有网友调侃道,照这么下去,预计明年高考,一众高考生都要在作文里写上“布迪厄场域”,毕竟任一考题都能套得上这个概念。
人大杨庆祥教授鼓励学生写出个性化的文章,出发点当然也是好的,希望学生不被所谓的作文模板束缚,不要只想着写好“考场八股文”。
但“个性化”又是一个弹性极大、也非常模糊的概念。
什么样的表达能称作有个性?“个性化”又有哪些评判标准?
曾有个性考生用文言文写考场作文,活用古字,有文采也有思想,最终另辟蹊径收到了名校的橄榄枝。
但如果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标新立异、追求个性,这样的做法就剑走偏锋了。高考考场也不是不曾出现过这类例子。
2009年高考,四川一位考生用一般人基本不太了解的似甲骨文、青铜铭文、大篆等古文字,写了一篇考场作文。
不像今年的这篇满分作文,懂的人能赞赏其深意,四川考生的古文字一登场,阅卷老师可能都要懵了:
这文字,看都看不懂啊。
为了评分,阅卷组先是请专家将该作文的文字翻译成简体字,然后再对文章的水平进行评定。
最终,这篇文章的结局也不像《生活在树上》,由于文不对题,该名考生的分数“大概就只有几分”。
四川省社科院一位社会学专家曾向媒体表示,如果这位学生是表现过头,可能就存在恶搞的嫌疑。
三、一篇好文章,和一篇优秀的应试作文,可能不是一回事
被吐槽堆砌高深辞藻、学术词汇的《生活在树上》走红之后,2007年江苏卷的一篇考场作文也被重提。
有人说,好的文章应该像这样平实简单、质朴但有力。
文字不需故弄玄虚、强行炫技,言语之间也能让人感受到真挚的情感。
这篇《怀想天空》到底是不是一篇好文章,当然也是见仁见智。
但在当年高考的考评中,它一度被认为不是一篇好的高考应试作文。
第一位阅卷老师先打了36分,刚及格;二评老师则给了42分,一个位于全体学生中游的分数;再根据一二评的分差,加上第三位老师的判定39分,这篇作文拿下了37分。
直到复查阶段,江苏省高考语文阅卷组组长何永康教授发现了这篇文章,最终给它评了54分。
如果没有后来的修改,它在大多数阅卷老师评判标准里,最多是一篇刚刚越过及格线的考场作文。
这样的反差或许是在表示,一篇好的文章,和一篇优秀的应试作文,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一回事。
毕竟,于写出一篇高分作文而言,一个人早从中小学阶段,就被设置了一定的写作培养路径,其考核也被限定在了一定的框内。
空间有限也不是没有好处,它意味着成为所谓“优秀”,更有模式可循。
比如,你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在很短的阅卷时间内脱颖而出,吸引评卷人的注意。
正如微博网友@雲中上師所说,假如说这名满分作文考生真有什么迎合,那么可能那种矫饰性的遣词造句正是目前从中学开始提倡的文风的结果,差别只是这位考生用了较为冷僻或者看起来更“好看”一点的词汇和更“高级”一点的引用而已,本质上仍然是这种文风的升级版。
从某种程度上说,看起来很不一样的《在树上生活》,恰好完美地契合了拿高分的要素。
写作课就是这么教的,考评也是这么定的。
既然如此,这篇满分作文到底是不是好文章,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