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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桂花的芬芳,我应该选择在这仅有着一剪微风的夜晚。如此,方不会惊扰了她点染一树的相思。
早几日前,便已在秋风中闻得了木樨花的幽香。只是一刹那鼻息间的攫取,这花香的召唤,却令我淡淡牵怀、日日难休。我知道,这不是一场无心的邂逅,这是时光里约定的重逢。既如此,又怎能贸贸然出现在桂花树下?我于是郑重地为自己拾捡出一片闲情,然后在这一刻,微笑着,走向她。
凉爽的夜,习习的微风,缕缕淡淡的月光。幽香在夜色中漫散浮动开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原来,和靖先生的绝唱,用在此景此景上,也是极为熨帖的。
犹记得去年木樨飘香之时,我于此处,拈几点米色小花置于掌心,在清朗的月光下,将它们抛洒成几点碎碎的雨落。而此刻在手中静卧的,已经是历经了一遭四季轮回的精魂。三百多日风流云散,再次人花相对,一种烟波各自愁。流年真的是逝去太匆匆啊,虽说我还不至于老到需要捧着回忆度日的年岁,但心里亦是揣着一面明镜儿——自己真的没有太多的锦瑟华年可以去随性地蹉跎了。因此,每一场花开花落,总会惹出几许惆怅,几番况味,百结难消。加之近来秋日晨凉,身体抱恙,那些个去日苦多的失落,渺沧海一粟的虚无,韶光易逝的焦虑……此般种种平日里深藏不露的浅恨闲愁,就统统卷席而来。
这之前,我其实有很长的一段时日,游走在许多的地方,自南而北,千万里奔波:去荒凉的地方看辽阔的草原、浩瀚的沙漠,在苍茫的大海上等候日出、挥手日落……偶到一处,会见到蜂拥而至又遽然散却的人群……竟日里在各种景点中穿行而过,感历史时空风云浩荡,叹岁月更迭沧海桑田。日日转徙,眼波流转间,竟无暇寥落。
而现在,一切又都缓慢了下来。眼睛空闲了,思维便又逐渐回归到了那一种清冽的寂寞。我喜欢这份清静,这是独属自我的心灵天地。这里,于我而言应是灵魂的栖息,是每一秋注定的抵达。
真好啊,今夜,与桂花相伴!
癸巳年八月初九夜,花未开全月未圆。这样最好,将满未满,一切自当还有圆满的余地……镜花水月的梦,从人生伊始,便开始堆叠蔓生。覆首桂花丛丛,不意以这抹芬芳作为迷梦中最真实的装点,将一抹闲情,掷与碎花,芳香入鼻,安然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