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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沈从文的老家来人,从湘西沱江边砍了些新笋子来,还带来了湘西刚下来的新茶。沈从文和张兆和想着,钱锺书和杨绛夫妇一定喜欢这些东西,于是,分下来一部分给钱锺书先生的住处去送。
已经到了钱锺书先生的门前,张兆和正要推门进去,沈从文拦住了,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一听,屋内静悄悄的。
是不是家里没有人?张兆和问。
不是,老钱夫妇肯定各自打着台灯在屋里读书呢,我们还是等一等吧。沈从文说。
于是,沈从文和张兆和把还带着黄泥的新笋子和新茶放在钱锺书先生门前,兀自坐在门前等,眼看着快到午饭时候了,里面还是没有活动的迹象。沈从文说,肯定是读书入了迷,我们还是把东西放在这里,改日再来吧。
回到家里,沈从文才给钱锺书打电话说:“老钱,湘西老家送来一些新茶和笋子,我送了些放在你门前的台阶上,开门去拿一下吧。”
钱锺书可能还在看书,陶醉在文字里,只是淡然地应着:“好,我这就去拿。”
沈从文是不是在巴结攀附钱锺书?你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只因两人关系极其友好,完全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两家经常在一起吃茶谈天,亲密无间。
那沈从文去给钱锺书送礼,为何吃了闭门羹?打电话过去,还遭遇不冷不淡的应答?
其实,这也正是最为可贵的地方。在感情上亲密无间,在各自的心灵空间却充分给对方以绝对的独立和尊重,轻易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