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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画工染疫
宋大中祥符四年的五月,汴京春光融融,名医卢大伟带着徒弟采药归来,刚进家门,就被官兵围住,没等他们问话人就被塞进外面的马车,绝尘而去。卢大伟和徒弟心里忐忑不安,又不敢问,一路行来这日已经到了洛阳地界,马车不停,往城北邙山而去。到了翠云峰的上清宫门外,马车停下来,兵曹带着卢大伟往里走。
卢大伟不由得心生疑惑,近日听闻真宗皇帝在朝拜华山后,特意绕路来上清宫,现在应该已经回汴京了,怎么上清宫还有官兵把守呢?这时,迎面走出一位将军,对他抱拳道:“卢兄受累了,快来看看吧,上清宫不知何故起了瘟疫,很多画工上吐下泻,人数越来越多,一般药物控制不住。”
来人正是防御使李溱,说起来和卢大伟还是老朋友。
卢大伟满头雾水地问:“上清宫是道教圣地,怎么还出来画工了?”
李溱只叹了一声,没有答话,他把卢大伟带到后殿门口,停下脚步说:“我把生病的画工都搬了进去,怕再传染到外面,我不方便进去。”
卢大伟是妙手仁心,一听有重症,哪还管传染不传染,也不及细问迈步就往里进,徒弟只好拎着药箱子跟进去。他们刚进殿门就听后面咣当一声,殿门死死关上了。后殿的房门都开着,卢大伟径直进了正房,只见床上躺着一人,哼哼唧唧正难受着,一见他猛然坐起身,叫道:“卢兄快来救我!”
卢大伟细看那人,正是自己的好朋友,五品画师黄召成。卢大伟上前就要诊脉查病因,黄召成一把推开他的手,急切地说:“卢兄,我这病不打紧,你要救我们这上百名画工的命啊!”
原来,四月时宋真宗驾幸华山,回朝时路过西京洛阳,转而来到上清宫。宋真宗对上清宫中吴道子的壁画情有独钟,几次驾临,都是在大臣的百般督促下才悻悻离去,就在上一次,他特意命画院专攻壁画的画师临摹了吴道子的壁画,以便他在宫中随时把玩。这次出行他也把画稿带在身边,来到在吴道子的真迹前,他展开平日里不离身的临摹稿一对比,不由得眉头越皱越紧,他不相信这种拙劣的画技竟然蒙骗了自己这么久。临摹稿只能说有几分形似,根本不够传神,跟原画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想不到自己精通书画却受此愚弄,真宗当即大怒,把临摹壁画的画工处死,又命随驾画工留下,把吴道子的壁画再临摹一幅,如果拿不出像样的作品,画院的画工将全部受罚。
皇帝起驾回朝时,留下来两拨人马,一拨是由防御使李溱率队的侍卫,奉圣命把上清宫封了一个滴水不漏,另一拨就是倒霉的画工们,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卢大伟皱着眉头说道:“吴道子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如果随意就临摹得一模一样,还称什么画圣呢!”
黄召成叹道:“这话你明白,我也明白,只怕皇上也明白,可是天威难测,皇上觉得自己受了愚弄,肯定要找人出气,杀一儆百。虽然说现在画师的待遇一再提升,但在皇家的体面跟前,画师不过是随意就能捏死的小蚂蚁。”
卢大伟想了想说:“朝廷网罗人才,只怕当今工于壁画的人都在画院了,这些人都画不像,还有什么办法?”
黄召成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个人,也只有你能把他带进来。我这次让画工服下颜料中的藤黄,所以都上吐下泻,让李溱找你来治病,就是为了跟你联系上。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卢大伟恍然大悟,说道:“你说的是李霁?”见黄召成点头,卢大伟连连摆手:“李家看守太严,我根本见不到他,这是其一;其二李霁的父亲李溱就留在这里看守你们,我怎么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偷着带进来呢?”
原来李溱的儿子李霁,曾经跟黄召成学画,他对宗教壁画有狂热的爱好,而且本身颇有天赋。只是李溱一直觉得画工身份低贱,想让他走科举为官之路。想不到李霁嗜画如狂,数次从家里逃出拜师学画。后来,李溱索性在老家盖了一座楼,将他软禁起来。李霁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父亲严格管教,心中郁结,越发病得七荤八素。李溱只好找来卢大伟为他诊病用药,好生调养,所以黄召成觉得能接近李霁的只有卢大伟了。
见卢大伟还在犹豫,黄召成泪流满面,抱拳道:“没有比李霁再合适的人选了,我一向觉得卢兄是有义气之人,所以才把这等大事托付于你,如果只是我一人的性命也罢了,这上百条人命……”
卢大伟一咬牙,起身说道:“罢了,我就拼这一次,医生使命就是救人,怎么救都是救!”
二暗渡陈仓
卢大伟从后殿出来,对李溱说要回去配药,就带着徒弟匆匆告辞。他连夜赶到汴京城外的李家村,直奔李溱的老宅。管家认识卢大伟,一见面就赔笑迎上来,说道:“卢郎中这是从哪来的?”
卢大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管家说:“前日我去上清宫,李大人托我带封信给太夫人。”李溱根本就没写什么信,这封信是卢大伟伪造的,他平日和李溱素有书信往来,熟悉他的笔体,卢大伟不仅是名医,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仿造出一封信当然不成问题。
太夫人看了假信大喜,马上命人把李霁从楼上带下来,交给卢大伟。原来信里说李溱在上清宫结交了一位道士,颇有功力,听闻李霁身体虚弱,就让人把他带过去,施法除病根儿。卢大伟带着李霁一路上快马加鞭,找时机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一遍。
李霁本来就是年少气盛,一听让他临摹上清宫壁画,喜得眉开眼笑道:“多谢世叔抬爱,此生有机会见到吴道子真迹,对我已经是奢望,能有机会临摹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一定倾全力作画。”
到了北邙山境内,卢大伟给李霁服下药丸,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发出厚厚一层红疹,整个脸红肿变形了。他又让徒弟脱下布袍给李霁换上,这才带着上山来。李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带药回来,一见他们就迎上来。卢大伟远远就摆手说:“大事不好了,这病果然传染得厉害,我的徒弟不止是上吐下泻,脸上还起了红疹子,我把他带来一起进去治疗吧。”一听这话,连李溱在内的官兵吓得都退出好远,看着卢大伟进了后殿。
卢大伟给李霁服下解药,李霁嚷着就要看吴道子的画,他们带着他来到壁画前,乍见吴道子的壁画,李霁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身体摇了几摇,几乎昏倒。黄召成急忙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
李霁含泪推开他说:“此生见此画一次,死亦不惜。”从这天起,李霁不顾病体,日夜留在正殿,专心临摹。黄召成见状,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李霁的画技他见过,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一连几天下来,李霁的画稿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黄召成拿到手中一看,不住点头,果然有几分吴道子吴带当风的神韵,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李霁虽然画风跟吴道子很接近,可是因身体虚弱,笔力远没有吴道子遒劲,而且越比对原画,这种感觉越强烈。
李霁正埋头做画,回头见黄召成表情不对,起身拿过画稿自己一对比,头上的汗也下来了。如果假以时日,李霁应该比现在画得要好,可是皇上规定的时间临近,天威难测,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只怕私带画师进上清宫一事,已经招来众人的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