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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男孩心中都有一个“硬汉梦”,我也不例外。
何以非得勉为其难地奢望硬汉,而不是风流倜傥的英俊诗人,家财万贯的郊区佛爷抑或一只无忧无虑在树林里敲树不止的啄木鸟,我自然不得而知。也可能是荷尔蒙作为秘密的指挥官,让我一看到哈里森·福特、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史泰龙、布鲁斯·威利、施瓦辛格、尚格·云顿等人,内心就涌动着无尽的激越和亢奋。
刚上小学时,看了约翰·韦恩的《关山飞渡》,在这部改编自莫泊桑的小说《羊脂球》的电影里,他斜戴着牛仔帽,以一对三,为导演想极力塑造的英雄主义画下里程碑的一笔。
第二天,我来到教室,仿佛约翰·韦恩附体,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插在腰间,随时准备抽出幻想中的手枪。坐在我前面的男生跟往常一样,和他的女生同桌吵着小架(小学毕业时我才知道,这种吵架是他对同桌表示爱意的方式),但在我的眼中,他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仿佛无恶不作,到处烧杀掠夺,现在竟然化身为小学生对大家闺秀纠缠不已。我大喊一声,模仿骑马的姿势,冲向他。他仿佛一位优雅的观光客,突然被丛林里冒出的野人抓去一般,嘶叫着和我扭打在一起,美丽的女生一点也没有要拉开我们的意思,仿佛以某种欣赏文明的壮丽景观似的含笑眨着眼睛,哼着《千年等一回》的小曲。
对我来说,我心中的狂野的梦,并不是那种长满举重运动员似的骇人肌肉和身藏数不尽的高科技武器枪火就能草草了事的。硬汉的形象,更像是一颗狂野的心,在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感受挑战世界的年轻味道,如同火热夏天的蓝海沙滩。如此说来,相对于施瓦辛格之类肌肉男,我更喜欢杰森·斯坦森。在《敢死队》里,他穿着黑色的夹克,骑着硬朗的摩托(请注意,并不是价值连城的招摇跑车,也不是《蝙蝠侠》里超现实的高科技战车),载着前女友,海扁了对其暴力有加的现任男友。在撂翻了一群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后,他穿过日光浮涌的篮球场,坏坏地看着惊喜和后悔交织的昔日情人。
如此这般,我便也在心中埋下狂野的摩托车情怀。有朝一日,上高中的我曾对着浣熊形状的云块这么想,一定也得穿着黑色夹克,骑着哈雷,带着喜欢的女孩,穿越金子般耀眼的大沙漠。或者,像布鲁斯·威利在《低俗小说》里那样,在临时的汽车旅馆,和女孩子逃避喜剧般的追杀。
那时一并迷上的还有雷蒙德·钱德勒的侦探小说,我经常模仿“硬汉马洛”的口气说:“你是个凶手!”看过《长眠不醒》、《高窗》、《湖底女人》等书以后,我知道原来钱德勒本人也是条十足的汉子。他二十多岁的时候看上了别人的老婆,便穷追不舍,终于在许多年后,娶到手里。
大多数人成年以后,便很少做梦了。“狂野的心”这类说法,大概也成了凯迪·佩里《TeenageDream》这样过气的畅销金曲。但是,如果没有千奇百怪的梦,世界想必一定会单调和寂寞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