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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这些事作文
从书柜里掉出一些五线谱,它们打皱的边角以及发黄的纸张,我突然就难过得说不出话,心中的琴弦在一根根速迅崩断,发出沉闷地声响和残缺不全的叹息。
我快要记不起那些年的自己,那些年我背着琴走过家门口的石板街,去老师家里上课。老师的家也是古色古香,暗色的檀木椅子和书柜以及乌黑的琴架。我感觉我一路走向了古代,走进了琴的灵魂里。白色的弓毛擦过松香,在琴弦上摩擦出婉转的声响,像江南的'流水一样千回百转,我几乎可以闻到琴身的气息,琴面上反射出很柔和的光,我的指尖压过四根弦,换把、泛音、降调。隐约觉得自己的表情很严肃,也很庄重,如同缔造一个无形的国度。
后来,小提琴就渐渐隐没在我的记忆嚅了,而它总是在那些铁马冰河的夜晚闯入我的梦里。我清晰地看见琴头的雕花木纹卷出海湾一样的弧度,四根弦崩得很紧,银灰色的,有一股股倔强的暗流涌出来,还有琴身优美的曲线和那把弓,就那么真实在我眼前出现,等我伸手想去握住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开始羽化在一片无边的黑暗里,我空摆一个架势,哭不出声。
我总是无法想象小提琴妖小的身躯可以迸发如此丰富的情感。那些年演奏过《花好月圆》、《花儿与少年》、《牧羊姑娘》、甚至一部分《梁祝》,弓尖跳跃发出的音符如同天籁一般,我闭着眼睛聆听,就连时间都似乎化成月光下金色的沙丘。那些年,我带着它,走过大雨滂沱的盛夏,走过北风呼啸的寒冬,以及春天扬花和秋天的落叶一起写下的纷纷扬扬的序言。当然,也会有泄气,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轻轻念起诗人的句子:
请用凉凉的雪水
把地址写在手上
或是靠着我的肩膀
度过朦胧的晨光
肩上的琴换了四把,最后一把琴质量最好,很贵,要好几千。它是暗棕色的,试音时候,传出极好的音质,纯净、细腻,仿佛深山里顺阶而下的清泉,带来一种极精致的清新感,我熟悉琴弦上每一个指位发出的音符,它们连成一根根棉线,编织进我的体内再也无法剥离。手中的小提琴是有温度的,有生命的,我把琴头贴在脸上的时候,它会给我重演每一首乐曲,气吞山河。
我开始断断续续念那些五线谱,我努力地认出它们,最后越来越吃力,只好沉默。我把放在柜子顶部的小提琴拿出来,它依然像刚买一样,暗棕色的琴面,会反射出柔和的亮光。
我们三年未曾见面,是啊,我已经高三了,我已经开始不熟悉你。我轻轻把琴头贴在脸上,你也不再变得温暖,冰冷冰冷的毫无生气。
我们最后都哭了。
我们都想起了若干年前,我带着你,踏过青石板,穿过老台门,你悠扬而绵长的旋律,婉约得像融化了整个江南。